第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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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光荏苒，春去秋來，轉眼到了中秋，夏嵐書的肚子已經隆起很高了，已經有八個月了。
因著是過節，夏嵐書挺著肚子也在忙碌，各下屬官員送來的節禮檢查入庫，還得酌情回禮，一大早夏嵐書就忙得不可開交。
阿染也是一大早就不見人影，一個人提著一個精致的小木盒跑去慈和寺了。
“元竹哥哥!”阿染奔跑時就已經開始叫喚了。
元竹循聲望去，看見是阿染，便放下經書等著她跑過來。
“元竹哥哥！呼呼～”阿染氣喘籲籲。
“你慢點，先坐下歇會兒，別急。”元竹溫柔的讓阿染坐在蒲團上。
今天阿染穿著一襲楓葉紅的秋裝，下裙裙擺用金線繡著片片楓葉，行動間流轉，梳著雙垂髻，發間別著同色絲帶，腰間系著銀色玉玲，行動間叮當作響。小臉因為快速奔跑而微微露出兩團紅暈，粉雕玉琢可愛至極。
稍稍緩了一口氣，阿染將精致的小木盒放在面前矮桌上。
“元竹哥哥你猜這是什麽？”阿染雙眼笑得亮晶晶，歪著頭看著元竹。
“又是什麽稀奇的點心小吃嗎？”元竹端坐著，周身靈氣流轉。
“再猜準確一點嘛！很應景的哦，很好猜！”阿染催促道。
“應景的話，今日是中秋，可是月餅？”元竹猜道。
“對啦！元竹哥哥真聰明！”阿染高興的打開蓋子，將裏面同樣小巧的精致瓷盤取出，瓷盤上擺著三個可愛小巧的月餅，阿染一一介紹：“這一個是桂花餡的，這個是蓮蓉餡的，這個是五仁餡的。”
“謝謝阿染。”元竹摸摸阿染的發頂。
“元竹哥哥快嘗嘗，這幾個都很好吃的。”阿染興高采烈。
“你吃過了嗎？”元竹問道。
“沒有。”阿染笑嘻嘻。
“那你怎知好吃？”元竹失笑。
“爹爹娘親都吃了啊！他們說好吃的。”阿染言辭鑿鑿，她太過挑食，聞到這月餅的味道就沒有胃口，但看見爹娘吃了都說好，就想著給元竹也送一點過來。
“我們一起吃!”元竹拿起木盒中的玉筷，玉筷夾住桂花月餅一角，輕輕一用力便分離出一小塊，夾起來餵到阿染的唇邊。
阿染皺眉後退，“元竹哥哥你先吃。”
元竹也是知道阿染有多挑食，輕笑一聲自己吃了。
“好吃嗎？”阿染好奇的盯著元竹。
“好吃，有桂花的芳香馥郁，唇齒留香，你要試試嗎？”元竹誘導著阿染。
阿染眼珠微動，有些心動。
“來，張嘴。”元竹又夾下一小塊餵至阿染唇邊。
阿染鼻頭微動輕嗅，只有桂花的香氣，小心翼翼的張嘴，入口綿軟桂花香氣馥郁，當真是唇齒留香，可清香過後是重重的甜膩，阿染皺起了小臉。
“不好吃。”
元竹無奈。
“我想吃桃花餡的。”阿染突然靈光一現，可是瞬間愁眉苦臉，她經常想起一出是一出，若是得不到心裏便跟貓抓一樣難受。
“這個時節哪裏來的桃花。”元竹說道。
“我知道，可是元竹哥哥我現在就想吃桃花餡的月餅，我好想要嘛！”阿染委屈，她的心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樣。
阿染趴在桌上無精打采，心中貓抓一般，小手無意識的扣著桌子一角。
“好啦，我幫你!”元竹無奈，他實在看不得平時總是巧笑嫣然的阿染變得無精打采。
“嗯？”阿染擡頭愕然。
“走。”元竹牽起阿染的小手離開竹林。
“元竹哥哥，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麽？”阿染不解的看著一片正在落葉的桃樹，這個時節並沒有桃花，來這裏也無濟於事。
元竹淡淡一笑，手拂過一枝樹椏，眉間鎏金閃爍，待元竹的手再次離開的時候，那枝已經落葉的樹椏竟然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發芽成長，長出花苞開花，不一會兒那一枝樹椏已經開滿了盛放的桃花，淡淡的桃花香氣縈繞鼻尖。
“哇！”阿染驚呼，她從未見過如此奇景。
“怎麽樣？高興了!”元竹捏捏阿染的小鼻子笑道。
阿染還是楞楞的樣子，似還沒有回過神來。
“阿染。”元竹溫柔的喚道。
“啊？”阿染回過神大叫，“元竹哥哥你好厲害啊！”
元竹笑笑，將那一枝樹椏折下來遞給阿染，說道：“趕快拿回去叫人做月餅吧！”
阿染捧著桃花枝笑得開懷，噔噔噔的跑了。
“元竹。”僧寂從一條小道過來。
“師父!”元竹恭敬低頭，臉上恢覆一派的老成持重。
“去藏經閣修習去吧！”僧寂淡淡道。
“是！”元竹行禮後離去。
僧寂看著滿園秋色，又想起阿染手中那株桃枝，幽幽嘆了一口氣。
“娘親！娘親！”阿染提著裙擺跑進正堂，不見其人先聞其聲。
夏嵐書正在翻看各家來禮的清單，聽到阿染的聲音不禁一頓，放下清單，溫柔笑著等阿染跑過來。
“娘親你看!”阿染獻寶一樣將桃枝遞到夏嵐書眼前。
“這個時節怎麽會有桃枝？”夏嵐書驚訝。
“嘻嘻！”阿染小心翼翼抱緊桃枝笑道：“是元竹哥哥給我變的，我說我想吃桃花餡的月餅，元竹哥哥就讓還在落葉的桃樹開花了。”
夏嵐書大驚，看來這些年來傳的那位佛子就是元竹了，如此容易便令已經落葉的桃樹重新綻放，果真是佛緣極深，得天獨厚。
“阿染，元竹他的靈力可不是用來給你幻化桃枝的，他是要護佑蒼生的佛子。”夏嵐書溫柔的撫摸阿染的臉頰。
“我也是蒼生中的一人啊！”阿染嘟嘴道。
夏嵐書笑著搖頭。
“娘親我要吃桃花餡的月餅。”阿染舉起手中的桃枝。
“好，我吩咐廚房給你做。”夏嵐書無奈。
“我要去親自看著!”阿染抱著桃枝又跑去廚房。
“輕柊你去跟著小姐一起，看著她別又調皮傷了自己。”夏嵐書吩咐道。
“是!”輕柊屈膝行禮退下。
廚房做好桃花月餅後阿染又跑了一趟慈和寺，可這次她沒有見到元竹，僧寂大師說元竹去藏經閣修習了，暫時不會出來也不能去打擾，阿染只好把用精致木盒裝好的桃花月餅交給僧寂大師，托他轉交。僧寂大師再三保證一定會送到元竹手中，阿染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。
回了慕府，阿染又開始追著兔子跑來跑去，一刻也閑不下來。
“阿染！”夏嵐書抓住阿染，拿出紫色的繡帕替她擦了擦額間的汗。
阿染小臉蛋紅撲撲，嬌小的身子精力倒是非常旺盛，仰頭看著自家娘親笑。
“先不玩了，我們去接爹爹好嗎？今日中秋，晚上我們還要拜月，然後賞月吃月餅。”
“好。”
夏嵐書將阿染手臉擦洗幹凈，好好收拾一番才牽著她到拱門前等待夫君歸來。
看見妻女站在那裏迎接自己，慕淮步子邁得更大了。
一走近，慕淮便一把將阿染抱了起來，惹得阿染咯咯的笑，一手牽著夏嵐書往內院走去。
“今日中秋，每人賞一月月銀，再去領一盒月餅。”慕淮說道。
“謝老爺，謝夫人！”一眾下人皆行禮跪謝。
晚飯擺了上來，一家人坐在桌上。
看著寥寥幾人，夏嵐書不禁有些傷感。
慕淮看著妻子神色，知道她心中所想，安慰道：“這是最後一年了，明年我們就可以一大家子齊聚了，我們要好好珍惜才是，可莫感傷。”
夏嵐書被他說得笑了起來：“是這個理，開飯吧！”
“爹爹，這個，吃這個！”阿染積極的將桃花月餅推到慕淮面前，期待的看著他。
看著與其他月餅並無不同，慕淮疑惑的看著阿染，但還是切下來一小塊，看見餡料粉紅，慕淮眉毛一挑放入了口中。
芬芳的桃花香氣縈繞口中，在這個時節能感受到桃花芬芳，實在奇也，慕淮頗為訝異。
“這是……桃花？”
“是呀！桃花月餅哦！爹爹沒吃過吧！是不是很香？”阿染高興得搖頭晃腦。
慕淮驚詫的看著夏嵐書，夏嵐書抿嘴一笑解釋了緣由。
得知緣由，慕淮不禁挑眉說道：“看來這傳言不假，果真有天降佛子，而且還離我們如此之近。”
“所以我更要多去佛寺了，請求佛祖保佑。”夏嵐書雙手合十，她是虔誠的信徒。
慕淮笑笑開始繼續用膳，有丫鬟將肥美的螃蟹剝好放入主人碗碟。
“嗯!這螃蟹不錯!很鮮美！”慕淮讚嘆道。
“這是江府派人送來的中秋節禮。”夏嵐書說道，蘇州江氏是一個大世家，朝中也有多人做官，蘇州是他們的祖籍，不管是慕府還是夏府都是數一數二的煊赫世家，慕淮來蘇州任知府，兩家也就有了來往。
“他們有心了，娘子記得回禮。”慕淮點頭道。
“還用你說，我早已經派人回了禮去了。”
“哈哈!我娘子最賢惠了！”慕淮大笑誇獎。
“油嘴滑舌！”夏嵐書嬌嗔道。
“嘻嘻嘻！”阿染在一旁看著爹娘偷笑。
夏嵐書俏臉一紅，連忙轉移話題：“阿染嘗嘗這個螃蟹，蟹黃鮮美，很好吃的。”
“不好吃，不要！”阿染搖頭拒絕，剛剛詩語已經幫她剝了一個，“蟹黃有奇怪的味道，一點也不鮮美！”
“怎麽會？這是最新鮮的，哪裏來的怪味道，你又挑食了!”夏嵐書皺眉道。
“就是有怪味道嘛！”阿染嘟嘴。
慕淮輕笑道：“阿染可能吃不慣這個，就不勉強了，阿染吃月餅吧！還有你喜歡的白灼蝦。”
“我不喜歡了，不要。”阿染搖頭，她已經不喜歡吃白灼蝦了，下午桃花月餅一做好她就吃了兩個，現在不餓。
夏嵐書很苦惱，阿染的飲食真的是讓她操碎了心，愛吃的東西過一陣就不吃了，不愛吃的怎麽都不吃，這小身板可怎麽受得了。
慕淮與夏嵐書兩人優雅用膳，阿染就只用筷子在碗裏戳來戳去，甚少進食。
“這是要成仙，唉!”夏嵐書忍不住嘆氣。
慕淮親自剝了一條蟹腿的嫩肉餵阿染，看著眼前雪白細滑的蟹腿肉，阿染這次吃了進去。
“嗯嗯嗯！”阿染眼睛眨個不停，表示好吃，“這個沒有怪味道，好吃！”
“你這丫頭!”夏嵐書看見阿染吃了總算松了一口氣。
慕淮盯著自家閨女半天後總結道：“總感覺阿染挑食是因為對食物的要求比我們都高，也許回了皇城這個現象會好點。”
“是啊，這就是天生要來享福的，衣食住行都得要最好的。”夏嵐書看著阿染，眼中全是溫柔寵溺，她的阿染就應該這樣養尊處優長大。
用完飯，下人在花園擺好了案臺，拜月神。
然後一家人摒退下人，一家三口坐在石桌旁賞月吃月餅。
阿染在一堆吃食中挑挑撿撿，認真尋找自己想吃的。
慕淮摟住夏嵐書的肩膀，兩人溫柔的擡頭望月，圓圓的明月掛在天際，仿佛也在笑看人間。
夜深風涼，慕淮讓夏嵐書坐好，起身為她去拿披風。
一走出花園就看見守在門口的詩語，詩語連忙迎了上來，屈膝行禮：“老爺有什麽吩咐？”
詩語一身藍色衣裙，略施脂粉，發間一只藍色發簪，輕輕擡頭，姣好的容顏在月光下仿若仙子下凡。
慕淮眼眸一暗，這個丫頭太不安分，自進府以來便頻頻故意出現在他面前，每次都是精心打扮，我見猶憐的樣子。要說不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是不可能的，慕淮心中慍怒。
先別說他對娘子一往情深不容他人插足，就憑她是自家閨女院子裏的丫鬟，再好美色的人也不可能動自己閨女的人，像什麽話！
慕淮神色凝重，嚴厲道：“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，看在你救了阿染一命的份上饒過你，再有下次就直接攆出府去！”
詩語本來滿面嬌羞的臉龐瞬間血色全失，不可思議的看著慕淮。她對自己的容貌一向很自信，她以為只要能入府，慕淮遲早會對她動心的。可這些日子以來她使勁全身解數慕淮也對她不加理睬，要不是她早就設計救了阿染一命，可能慕淮更加不會忍耐她。
“去給夫人拿件披風過來吧！”慕淮吩咐道。
“是!”詩語臉色蒼白的退下。
慕淮轉身回了花園。
“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？披風呢？”夏嵐書看見他兩手空空便回來疑惑道。
“詩語守在門口，讓她去拿了。”慕淮說道。
夏嵐書點點頭，“這丫頭倒是不錯，阿染很喜歡她!”
“怎麽她又好了？我記得她入府的時候你可是跟我鬧過的。”慕淮揶揄道。
“誰跟你鬧了！？”夏嵐書瞪了慕淮一眼，“我這不是為家裏考慮嗎？總不能隨便招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來吧！後來我派人查了一下，沒有問題這才好好留下的。何況她還救了我們阿染。”
“是是是！”慕淮斂去眼底厲光，就是因為詩語救了阿染他們才會百般包容，誰知竟讓她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，該好好敲打一下了。妻子天真善良，想不到這許多，只好他來了。
“娘子，你現在只管好好養胎，生個健康的寶寶出來，給阿染作伴。”慕淮說道。
“你就知道關心孩子，有了孩子你都不喜歡我了是不是！”夏嵐書委屈道，孕婦的情緒總是敏感多變的。
慕淮連忙哄道：“怎麽會？我最喜歡你了，最愛你，我關心孩子是因為是你生的啊！若是別人生的我才不會多看一眼呢！”
慕淮一直哄，直到夏嵐書破涕為笑。
“羞不羞啊！這麽大人了還哭鼻子。”慕淮給夏嵐書擦著眼淚。
“還不是因為你!”說著說著突然想起阿染還在一旁，夏嵐書連忙回頭看，這丫頭定是又要笑話了。可一回頭沒看見阿染狡黠的笑臉，只見阿染趴在桌子上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。
兩人對視一眼，慕淮小心翼翼的抱起阿染，就著月光回屋。
中秋過後，大夫讓夏嵐書沒事多運動散步，為生產做準備。
胡嬤嬤跟周嬤嬤這些日子以來都是跟著侍候夏嵐書，看著夏嵐書過得日子二人都很放心，尤其是胡嬤嬤，她是國公府的人，是看著夏嵐書長大的，看她過得好心中自然是高興的。
“二小姐，老夫人的意思是日後我就跟著您了。您身邊只有輕柊輕濼兩個丫頭太年輕了，很多事不懂得。”胡嬤嬤攙扶著夏嵐書說道。
“娘親費心了!”夏嵐書微笑，世界上只有娘親才會這樣子時時刻刻惦記著她，給她送人了。
“是啊！二小姐，自您跟著姑爺來了任上，老夫人嘴上不說心裏卻是想著您的，時常看著您的舊物發呆，您這一走就是五年，老夫人是想您得緊。”胡嬤嬤說道。
“我也是想著娘親的，算算日子，這孩子的生產是大概就是十月了，再坐了月子，正好臘月準備過年，過了年便啟程回皇城，走水路回去快些，路上大概一月，路上還能欣賞沿路風景，真是極好的。”夏嵐書笑道。
“是極好的，二小姐以後的日子定也是越過越好的，染小姐又是聰明伶俐，再把小少爺生下來，二小姐就真是兒女雙全的有福之人了。”大夫已經確認了夏嵐書肚子裏是個男胎。
“既然日後都跟著我了，就別叫我小姐了。”夏嵐書說道。
“是，夫人！您瞧，這年紀大了，不中用了，思慮不周。”胡嬤嬤連忙應道。
“無妨，嬤嬤日後好好做事便是，我自不會虧待你的。”夏嵐書緩緩說道。
“兔兔，兔兔！別跑，等等我嘛！”遠處穿來阿染的聲音。
夏嵐書轉過彎過去，一片草地上有著三四團雪白的兔子，阿染坐在草地中跟兔子一起玩耍，她一把抓住其中一只的耳朵，拎起來放至眼前，巧笑嫣然：“抓到了吧！看你還跑。”
“小乖乖，你這麽可愛幹嘛不給我抱嘛！不就是我最近喜歡吃兔子肉嘛！我又不會吃你的，別怕嘛！”阿染撫摸著小白兔說道，發髻上還沾著草屑，跟兔子認真對話的小表情靈動可愛，不過這內容兔子聽了怕是會做噩夢的。
“阿染，過來!”夏嵐書招呼道。
“娘親！”阿染擡頭看見夏嵐書，一蹦就起來了，跑到夏嵐書面前，卻沒有像以前一樣撲進她的懷裏，現在夏嵐書的肚子已經很大很大的，阿染早就不撲了，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圓圓的肚子，“弟弟多久出來啊，他是不是嫌天氣太冷了就不想出來嗎？已經這麽久了。”
聽到阿染的童言童語，夏嵐書不禁輕笑出聲，“弟弟還沒到時間呢，要到了時間弟弟才會出來的。”
“多久才到時間啊！我已經等了弟弟這麽久了，弟弟你快點出來哦，不然等你出來我就要打你屁股了！”阿染作勢兇道。
“小姐是姐姐要愛護小少爺，怎麽能打他呢！”胡嬤嬤笑道。
“要打！弟弟不聽話就要打！”阿染仰頭道。
“看樣子阿染是個嚴厲的姐姐呢！以後弟弟一定會聽你的話的。”夏嵐書將阿染頭上的草屑拂去。
阿染驕傲的挺起胸脯道：“那是當然啦！我是姐姐，弟弟必須聽我的！”
“阿染，那你說弟弟叫什麽名字呢？爹爹給他想了好幾個，還沒有拿定主意呢！”夏嵐書詢問道。
“我來選我來選！”阿染連忙應道，這種事情她最喜歡了。
夏嵐書帶阿染來到了慕淮的書房，書桌上一方青硯壓著一張宣紙，上面有幾個字。
寧，本固邦寧，閔亂思治
誠，和靖重湖，竭誠相待
離，雙鸞游蘭渚%2C二離揚清暉
霄，攝身淩青霄，松風拂我足
“嗯……這些字都很好聽啊！”阿染看著沈思道，小小的身軀做出大人的模樣來，“慕寧，慕誠，慕離，慕霄！”
“阿染覺得哪個好呢？”夏嵐書笑看著問道。
阿染苦惱的思考，看著夏嵐書為難道：“娘親你等我想幾天。”
“好。”夏嵐書點頭應了，晚上慕淮回來還把這當趣事講給他聽，夫妻倆笑了一陣才休息。
第二天一大早阿染就拿了那張宣紙跑去慈和寺了。
“元竹哥哥，你說這幾個字哪個好呢？”阿染托腮望著元竹問道。
“都挺好的，看你喜歡哪個了。”元竹微笑道。
“啊！我就是不知道選哪一個才來問你的嘛！元竹哥哥你幫我選嘛！”阿染扯著元竹的紅色僧袍搖擺撒嬌。
元竹無奈沈思片刻說道：“那便離字吧！”
“為什麽啊？”阿染問道，這幾個字都很好，為什麽選離。
“不是你要我選的嗎？又要問為什麽！”元竹失笑道：“要真要說為什麽，那麽就是因為阿染你的染是不染人世塵埃，你弟弟離的話便是遠離塵世喧囂。”
“不染？遠離？”阿染疑惑道：“元竹哥哥你好像覺得凡世不好啊！”
“不是不好，而是覆雜多變，難以摸透，阿染你身處凡塵俗世，可要小心，這世上不止有像你爹娘那樣的好人，也有許多壞人和看不到的妖邪。”元竹輕聲道。
“壞人也壞不到我身上嘛！我又不會認識壞人！”阿染說道。
元竹低頭看著阿染說道：“壞人不是你想不來就不來的，他們可能躲在暗處，隨時出來。就算你跟他們並無幹系，他們說不定也會來傷害你，所以要小心。”
“我不怕啊！元竹哥哥一定會保護我的對不對？”阿染眨眼道，信賴的看著元竹。
被這麽信賴的眼神看著，元竹不禁點頭，護佑天下蒼生修習腳下蓮華，這就是他所要努力的方向，阿染也是天下蒼生中的一人，他自然是會保護她的。
阿染笑容燦爛，仿佛沒有可以煩惱的事情。
回了慕府，阿染給慕淮夏嵐書說了弟弟就叫做離，還是元竹選的，就這麽敲定了，只等小慕離出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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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著是過節，夏嵐書挺著肚子也在忙碌，各下屬官員送來的節禮檢查入庫，還得酌情回禮，一大早夏嵐書就忙得不可開交。
阿染也是一大早就不見人影，一個人提著一個精致的小木盒跑去慈和寺了。
“元竹哥哥!”阿染奔跑時就已經開始叫喚了。
元竹循聲望去，看見是阿染，便放下經書等著她跑過來。
“元竹哥哥！呼呼～”阿染氣喘籲籲。
“你慢點，先坐下歇會兒，別急。”元竹溫柔的讓阿染坐在蒲團上。
今天阿染穿著一襲楓葉紅的秋裝，下裙裙擺用金線繡著片片楓葉，行動間流轉，梳著雙垂髻，發間別著同色絲帶，腰間系著銀色玉玲，行動間叮當作響。小臉因為快速奔跑而微微露出兩團紅暈，粉雕玉琢可愛至極。
稍稍緩了一口氣，阿染將精致的小木盒放在面前矮桌上。
“元竹哥哥你猜這是什麽？”阿染雙眼笑得亮晶晶，歪著頭看著元竹。
“又是什麽稀奇的點心小吃嗎？”元竹端坐著，周身靈氣流轉。
“再猜準確一點嘛！很應景的哦，很好猜！”阿染催促道。
“應景的話，今日是中秋，可是月餅？”元竹猜道。
“對啦！元竹哥哥真聰明！”阿染高興的打開蓋子，將裏面同樣小巧的精致瓷盤取出，瓷盤上擺著三個可愛小巧的月餅，阿染一一介紹：“這一個是桂花餡的，這個是蓮蓉餡的，這個是五仁餡的。”
“謝謝阿染。”元竹摸摸阿染的發頂。
“元竹哥哥快嘗嘗，這幾個都很好吃的。”阿染興高采烈。
“你吃過了嗎？”元竹問道。
“沒有。”阿染笑嘻嘻。
“那你怎知好吃？”元竹失笑。
“爹爹娘親都吃了啊！他們說好吃的。”阿染言辭鑿鑿，她太過挑食，聞到這月餅的味道就沒有胃口，但看見爹娘吃了都說好，就想著給元竹也送一點過來。
“我們一起吃!”元竹拿起木盒中的玉筷，玉筷夾住桂花月餅一角，輕輕一用力便分離出一小塊，夾起來餵到阿染的唇邊。
阿染皺眉後退，“元竹哥哥你先吃。”
元竹也是知道阿染有多挑食，輕笑一聲自己吃了。
“好吃嗎？”阿染好奇的盯著元竹。
“好吃，有桂花的芳香馥郁，唇齒留香，你要試試嗎？”元竹誘導著阿染。
阿染眼珠微動，有些心動。
“來，張嘴。”元竹又夾下一小塊餵至阿染唇邊。
阿染鼻頭微動輕嗅，只有桂花的香氣，小心翼翼的張嘴，入口綿軟桂花香氣馥郁，當真是唇齒留香，可清香過後是重重的甜膩，阿染皺起了小臉。
“不好吃。”
元竹無奈。
“我想吃桃花餡的。”阿染突然靈光一現，可是瞬間愁眉苦臉，她經常想起一出是一出，若是得不到心裏便跟貓抓一樣難受。
“這個時節哪裏來的桃花。”元竹說道。
“我知道，可是元竹哥哥我現在就想吃桃花餡的月餅，我好想要嘛！”阿染委屈，她的心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樣。
阿染趴在桌上無精打采，心中貓抓一般，小手無意識的扣著桌子一角。
“好啦，我幫你!”元竹無奈，他實在看不得平時總是巧笑嫣然的阿染變得無精打采。
“嗯？”阿染擡頭愕然。
“走。”元竹牽起阿染的小手離開竹林。
“元竹哥哥，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麽？”阿染不解的看著一片正在落葉的桃樹，這個時節並沒有桃花，來這裏也無濟於事。
元竹淡淡一笑，手拂過一枝樹椏，眉間鎏金閃爍，待元竹的手再次離開的時候，那枝已經落葉的樹椏竟然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發芽成長，長出花苞開花，不一會兒那一枝樹椏已經開滿了盛放的桃花，淡淡的桃花香氣縈繞鼻尖。
“哇！”阿染驚呼，她從未見過如此奇景。
“怎麽樣？高興了!”元竹捏捏阿染的小鼻子笑道。
阿染還是楞楞的樣子，似還沒有回過神來。
“阿染。”元竹溫柔的喚道。
“啊？”阿染回過神大叫，“元竹哥哥你好厲害啊！”
元竹笑笑，將那一枝樹椏折下來遞給阿染，說道：“趕快拿回去叫人做月餅吧！”
阿染捧著桃花枝笑得開懷，噔噔噔的跑了。
“元竹。”僧寂從一條小道過來。
“師父!”元竹恭敬低頭，臉上恢覆一派的老成持重。
“去藏經閣修習去吧！”僧寂淡淡道。
“是！”元竹行禮後離去。
僧寂看著滿園秋色，又想起阿染手中那株桃枝，幽幽嘆了一口氣。
“娘親！娘親！”阿染提著裙擺跑進正堂，不見其人先聞其聲。
夏嵐書正在翻看各家來禮的清單，聽到阿染的聲音不禁一頓，放下清單，溫柔笑著等阿染跑過來。
“娘親你看!”阿染獻寶一樣將桃枝遞到夏嵐書眼前。
“這個時節怎麽會有桃枝？”夏嵐書驚訝。
“嘻嘻！”阿染小心翼翼抱緊桃枝笑道：“是元竹哥哥給我變的，我說我想吃桃花餡的月餅，元竹哥哥就讓還在落葉的桃樹開花了。”
夏嵐書大驚，看來這些年來傳的那位佛子就是元竹了，如此容易便令已經落葉的桃樹重新綻放，果真是佛緣極深，得天獨厚。
“阿染，元竹他的靈力可不是用來給你幻化桃枝的，他是要護佑蒼生的佛子。”夏嵐書溫柔的撫摸阿染的臉頰。
“我也是蒼生中的一人啊！”阿染嘟嘴道。
夏嵐書笑著搖頭。
“娘親我要吃桃花餡的月餅。”阿染舉起手中的桃枝。
“好，我吩咐廚房給你做。”夏嵐書無奈。
“我要去親自看著!”阿染抱著桃枝又跑去廚房。
“輕柊你去跟著小姐一起，看著她別又調皮傷了自己。”夏嵐書吩咐道。
“是!”輕柊屈膝行禮退下。
廚房做好桃花月餅後阿染又跑了一趟慈和寺，可這次她沒有見到元竹，僧寂大師說元竹去藏經閣修習了，暫時不會出來也不能去打擾，阿染只好把用精致木盒裝好的桃花月餅交給僧寂大師，托他轉交。僧寂大師再三保證一定會送到元竹手中，阿染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。
回了慕府，阿染又開始追著兔子跑來跑去，一刻也閑不下來。
“阿染！”夏嵐書抓住阿染，拿出紫色的繡帕替她擦了擦額間的汗。
阿染小臉蛋紅撲撲，嬌小的身子精力倒是非常旺盛，仰頭看著自家娘親笑。
“先不玩了，我們去接爹爹好嗎？今日中秋，晚上我們還要拜月，然後賞月吃月餅。”
“好。”
夏嵐書將阿染手臉擦洗幹凈，好好收拾一番才牽著她到拱門前等待夫君歸來。
看見妻女站在那裏迎接自己，慕淮步子邁得更大了。
一走近，慕淮便一把將阿染抱了起來，惹得阿染咯咯的笑，一手牽著夏嵐書往內院走去。
“今日中秋，每人賞一月月銀，再去領一盒月餅。”慕淮說道。
“謝老爺，謝夫人！”一眾下人皆行禮跪謝。
晚飯擺了上來，一家人坐在桌上。
看著寥寥幾人，夏嵐書不禁有些傷感。
慕淮看著妻子神色，知道她心中所想，安慰道：“這是最後一年了，明年我們就可以一大家子齊聚了，我們要好好珍惜才是，可莫感傷。”
夏嵐書被他說得笑了起來：“是這個理，開飯吧！”
“爹爹，這個，吃這個！”阿染積極的將桃花月餅推到慕淮面前，期待的看著他。
看著與其他月餅並無不同，慕淮疑惑的看著阿染，但還是切下來一小塊，看見餡料粉紅，慕淮眉毛一挑放入了口中。
芬芳的桃花香氣縈繞口中，在這個時節能感受到桃花芬芳，實在奇也，慕淮頗為訝異。
“這是……桃花？”
“是呀！桃花月餅哦！爹爹沒吃過吧！是不是很香？”阿染高興得搖頭晃腦。
慕淮驚詫的看著夏嵐書，夏嵐書抿嘴一笑解釋了緣由。
得知緣由，慕淮不禁挑眉說道：“看來這傳言不假，果真有天降佛子，而且還離我們如此之近。”
“所以我更要多去佛寺了，請求佛祖保佑。”夏嵐書雙手合十，她是虔誠的信徒。
慕淮笑笑開始繼續用膳，有丫鬟將肥美的螃蟹剝好放入主人碗碟。
“嗯!這螃蟹不錯!很鮮美！”慕淮讚嘆道。
“這是江府派人送來的中秋節禮。”夏嵐書說道，蘇州江氏是一個大世家，朝中也有多人做官，蘇州是他們的祖籍，不管是慕府還是夏府都是數一數二的煊赫世家，慕淮來蘇州任知府，兩家也就有了來往。
“他們有心了，娘子記得回禮。”慕淮點頭道。
“還用你說，我早已經派人回了禮去了。”
“哈哈!我娘子最賢惠了！”慕淮大笑誇獎。
“油嘴滑舌！”夏嵐書嬌嗔道。
“嘻嘻嘻！”阿染在一旁看著爹娘偷笑。
夏嵐書俏臉一紅，連忙轉移話題：“阿染嘗嘗這個螃蟹，蟹黃鮮美，很好吃的。”
“不好吃，不要！”阿染搖頭拒絕，剛剛詩語已經幫她剝了一個，“蟹黃有奇怪的味道，一點也不鮮美！”
“怎麽會？這是最新鮮的，哪裏來的怪味道，你又挑食了!”夏嵐書皺眉道。
“就是有怪味道嘛！”阿染嘟嘴。
慕淮輕笑道：“阿染可能吃不慣這個，就不勉強了，阿染吃月餅吧！還有你喜歡的白灼蝦。”
“我不喜歡了，不要。”阿染搖頭，她已經不喜歡吃白灼蝦了，下午桃花月餅一做好她就吃了兩個，現在不餓。
夏嵐書很苦惱，阿染的飲食真的是讓她操碎了心，愛吃的東西過一陣就不吃了，不愛吃的怎麽都不吃，這小身板可怎麽受得了。
慕淮與夏嵐書兩人優雅用膳，阿染就只用筷子在碗裏戳來戳去，甚少進食。
“這是要成仙，唉!”夏嵐書忍不住嘆氣。
慕淮親自剝了一條蟹腿的嫩肉餵阿染，看著眼前雪白細滑的蟹腿肉，阿染這次吃了進去。
“嗯嗯嗯！”阿染眼睛眨個不停，表示好吃，“這個沒有怪味道，好吃！”
“你這丫頭!”夏嵐書看見阿染吃了總算松了一口氣。
慕淮盯著自家閨女半天後總結道：“總感覺阿染挑食是因為對食物的要求比我們都高，也許回了皇城這個現象會好點。”
“是啊，這就是天生要來享福的，衣食住行都得要最好的。”夏嵐書看著阿染，眼中全是溫柔寵溺，她的阿染就應該這樣養尊處優長大。
用完飯，下人在花園擺好了案臺，拜月神。
然後一家人摒退下人，一家三口坐在石桌旁賞月吃月餅。
阿染在一堆吃食中挑挑撿撿，認真尋找自己想吃的。
慕淮摟住夏嵐書的肩膀，兩人溫柔的擡頭望月，圓圓的明月掛在天際，仿佛也在笑看人間。
夜深風涼，慕淮讓夏嵐書坐好，起身為她去拿披風。
一走出花園就看見守在門口的詩語，詩語連忙迎了上來，屈膝行禮：“老爺有什麽吩咐？”
詩語一身藍色衣裙，略施脂粉，發間一只藍色發簪，輕輕擡頭，姣好的容顏在月光下仿若仙子下凡。
慕淮眼眸一暗，這個丫頭太不安分，自進府以來便頻頻故意出現在他面前，每次都是精心打扮，我見猶憐的樣子。要說不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是不可能的，慕淮心中慍怒。
先別說他對娘子一往情深不容他人插足，就憑她是自家閨女院子裏的丫鬟，再好美色的人也不可能動自己閨女的人，像什麽話！
慕淮神色凝重，嚴厲道：“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，看在你救了阿染一命的份上饒過你，再有下次就直接攆出府去！”
詩語本來滿面嬌羞的臉龐瞬間血色全失，不可思議的看著慕淮。她對自己的容貌一向很自信，她以為只要能入府，慕淮遲早會對她動心的。可這些日子以來她使勁全身解數慕淮也對她不加理睬，要不是她早就設計救了阿染一命，可能慕淮更加不會忍耐她。
“去給夫人拿件披風過來吧！”慕淮吩咐道。
“是!”詩語臉色蒼白的退下。
慕淮轉身回了花園。
“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？披風呢？”夏嵐書看見他兩手空空便回來疑惑道。
“詩語守在門口，讓她去拿了。”慕淮說道。
夏嵐書點點頭，“這丫頭倒是不錯，阿染很喜歡她!”
“怎麽她又好了？我記得她入府的時候你可是跟我鬧過的。”慕淮揶揄道。
“誰跟你鬧了！？”夏嵐書瞪了慕淮一眼，“我這不是為家裏考慮嗎？總不能隨便招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來吧！後來我派人查了一下，沒有問題這才好好留下的。何況她還救了我們阿染。”
“是是是！”慕淮斂去眼底厲光，就是因為詩語救了阿染他們才會百般包容，誰知竟讓她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，該好好敲打一下了。妻子天真善良，想不到這許多，只好他來了。
“娘子，你現在只管好好養胎，生個健康的寶寶出來，給阿染作伴。”慕淮說道。
“你就知道關心孩子，有了孩子你都不喜歡我了是不是！”夏嵐書委屈道，孕婦的情緒總是敏感多變的。
慕淮連忙哄道：“怎麽會？我最喜歡你了，最愛你，我關心孩子是因為是你生的啊！若是別人生的我才不會多看一眼呢！”
慕淮一直哄，直到夏嵐書破涕為笑。
“羞不羞啊！這麽大人了還哭鼻子。”慕淮給夏嵐書擦著眼淚。
“還不是因為你!”說著說著突然想起阿染還在一旁，夏嵐書連忙回頭看，這丫頭定是又要笑話了。可一回頭沒看見阿染狡黠的笑臉，只見阿染趴在桌子上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。
兩人對視一眼，慕淮小心翼翼的抱起阿染，就著月光回屋。
中秋過後，大夫讓夏嵐書沒事多運動散步，為生產做準備。
胡嬤嬤跟周嬤嬤這些日子以來都是跟著侍候夏嵐書，看著夏嵐書過得日子二人都很放心，尤其是胡嬤嬤，她是國公府的人，是看著夏嵐書長大的，看她過得好心中自然是高興的。
“二小姐，老夫人的意思是日後我就跟著您了。您身邊只有輕柊輕濼兩個丫頭太年輕了，很多事不懂得。”胡嬤嬤攙扶著夏嵐書說道。
“娘親費心了!”夏嵐書微笑，世界上只有娘親才會這樣子時時刻刻惦記著她，給她送人了。
“是啊！二小姐，自您跟著姑爺來了任上，老夫人嘴上不說心裏卻是想著您的，時常看著您的舊物發呆，您這一走就是五年，老夫人是想您得緊。”胡嬤嬤說道。
“我也是想著娘親的，算算日子，這孩子的生產是大概就是十月了，再坐了月子，正好臘月準備過年，過了年便啟程回皇城，走水路回去快些，路上大概一月，路上還能欣賞沿路風景，真是極好的。”夏嵐書笑道。
“是極好的，二小姐以後的日子定也是越過越好的，染小姐又是聰明伶俐，再把小少爺生下來，二小姐就真是兒女雙全的有福之人了。”大夫已經確認了夏嵐書肚子裏是個男胎。
“既然日後都跟著我了，就別叫我小姐了。”夏嵐書說道。
“是，夫人！您瞧，這年紀大了，不中用了，思慮不周。”胡嬤嬤連忙應道。
“無妨，嬤嬤日後好好做事便是，我自不會虧待你的。”夏嵐書緩緩說道。
“兔兔，兔兔！別跑，等等我嘛！”遠處穿來阿染的聲音。
夏嵐書轉過彎過去，一片草地上有著三四團雪白的兔子，阿染坐在草地中跟兔子一起玩耍，她一把抓住其中一只的耳朵，拎起來放至眼前，巧笑嫣然：“抓到了吧！看你還跑。”
“小乖乖，你這麽可愛幹嘛不給我抱嘛！不就是我最近喜歡吃兔子肉嘛！我又不會吃你的，別怕嘛！”阿染撫摸著小白兔說道，發髻上還沾著草屑，跟兔子認真對話的小表情靈動可愛，不過這內容兔子聽了怕是會做噩夢的。
“阿染，過來!”夏嵐書招呼道。
“娘親！”阿染擡頭看見夏嵐書，一蹦就起來了，跑到夏嵐書面前，卻沒有像以前一樣撲進她的懷裏，現在夏嵐書的肚子已經很大很大的，阿染早就不撲了，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圓圓的肚子，“弟弟多久出來啊，他是不是嫌天氣太冷了就不想出來嗎？已經這麽久了。”
聽到阿染的童言童語，夏嵐書不禁輕笑出聲，“弟弟還沒到時間呢，要到了時間弟弟才會出來的。”
“多久才到時間啊！我已經等了弟弟這麽久了，弟弟你快點出來哦，不然等你出來我就要打你屁股了！”阿染作勢兇道。
“小姐是姐姐要愛護小少爺，怎麽能打他呢！”胡嬤嬤笑道。
“要打！弟弟不聽話就要打！”阿染仰頭道。
“看樣子阿染是個嚴厲的姐姐呢！以後弟弟一定會聽你的話的。”夏嵐書將阿染頭上的草屑拂去。
阿染驕傲的挺起胸脯道：“那是當然啦！我是姐姐，弟弟必須聽我的！”
“阿染，那你說弟弟叫什麽名字呢？爹爹給他想了好幾個，還沒有拿定主意呢！”夏嵐書詢問道。
“我來選我來選！”阿染連忙應道，這種事情她最喜歡了。
夏嵐書帶阿染來到了慕淮的書房，書桌上一方青硯壓著一張宣紙，上面有幾個字。
寧，本固邦寧，閔亂思治
誠，和靖重湖，竭誠相待
離，雙鸞游蘭渚%2C二離揚清暉
霄，攝身淩青霄，松風拂我足
“嗯……這些字都很好聽啊！”阿染看著沈思道，小小的身軀做出大人的模樣來，“慕寧，慕誠，慕離，慕霄！”
“阿染覺得哪個好呢？”夏嵐書笑看著問道。
阿染苦惱的思考，看著夏嵐書為難道：“娘親你等我想幾天。”
“好。”夏嵐書點頭應了，晚上慕淮回來還把這當趣事講給他聽，夫妻倆笑了一陣才休息。
第二天一大早阿染就拿了那張宣紙跑去慈和寺了。
“元竹哥哥，你說這幾個字哪個好呢？”阿染托腮望著元竹問道。
“都挺好的，看你喜歡哪個了。”元竹微笑道。
“啊！我就是不知道選哪一個才來問你的嘛！元竹哥哥你幫我選嘛！”阿染扯著元竹的紅色僧袍搖擺撒嬌。
元竹無奈沈思片刻說道：“那便離字吧！”
“為什麽啊？”阿染問道，這幾個字都很好，為什麽選離。
“不是你要我選的嗎？又要問為什麽！”元竹失笑道：“要真要說為什麽，那麽就是因為阿染你的染是不染人世塵埃，你弟弟離的話便是遠離塵世喧囂。”
“不染？遠離？”阿染疑惑道：“元竹哥哥你好像覺得凡世不好啊！”
“不是不好，而是覆雜多變，難以摸透，阿染你身處凡塵俗世，可要小心，這世上不止有像你爹娘那樣的好人，也有許多壞人和看不到的妖邪。”元竹輕聲道。
“壞人也壞不到我身上嘛！我又不會認識壞人！”阿染說道。
元竹低頭看著阿染說道：“壞人不是你想不來就不來的，他們可能躲在暗處，隨時出來。就算你跟他們並無幹系，他們說不定也會來傷害你，所以要小心。”
“我不怕啊！元竹哥哥一定會保護我的對不對？”阿染眨眼道，信賴的看著元竹。
被這麽信賴的眼神看著，元竹不禁點頭，護佑天下蒼生修習腳下蓮華，這就是他所要努力的方向，阿染也是天下蒼生中的一人，他自然是會保護她的。
阿染笑容燦爛，仿佛沒有可以煩惱的事情。
回了慕府，阿染給慕淮夏嵐書說了弟弟就叫做離，還是元竹選的，就這麽敲定了，只等小慕離出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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